□本报记者 李忠献
近日，专业咨询机构安永发布调研报告《2016-2017保险业风险管理白皮书》（以下简称“《报告》”）。《报告》指出，当前金融领域风险积聚，保险资金运用领域出现了一些问题。面对经济下行和“资产荒”的外部环境，2017年保险资金运用难度将增加。但2017年度的“中国保险投资官调查”结果显示，保险机构对2017年投资前景中性偏乐观。调查对象覆盖了人保、平安、太保等国内主流保险公司和几大保险资产管理公司，合计管理的保险资金超过6万亿，占2016年全行业保险资金运用余额的44.7%。
《报告》认为，2017年资金运用趋势将大致包括以下几点：在“资产荒”的背景下，保险资产多元化配置动力将继续加强。另类投资、海外投资将仍然是2017年保险业关注与资产配置的重点。随着保监会放宽保险资金可投基础设施项目行业范围，增加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PP模式）等可行投资模式。地方性基础设施建设或旧城改造项目可能是保险资金较为理想的投资选择，因为这类项目拥有政府信用担保，具有投资期限长、收益高于债权投资、波动率较低等特点。经济环境瞬息万变，监管力度持续加码，各保险公司纷纷探索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
低利率对保险公司财务状况的影响
利率水平对保险公司的经营活动有着重要的影响，利率是保险精算假设中的一个重要参数。利率影响着保险产品的定价、保险需求、保险公司的投资收益并最终影响着保险公司的盈利能力。但不同险种受利率风险的影响程度有所差异。非寿险的利率敏感性一般低于寿险。因为非寿险中很多都是短期险种，而短期险种通常每年都可以重新定价并且在定价中考虑利率水平的影响，所以其对利率波动的敏感性很小。
《报告》表示，相比而言，利率对寿险中储蓄型等长期险种影响很大，因为投资收益是其主要的利润来源，并且很多寿险产品的利率风险难以对冲。例如，储蓄型产品既包含选择权又有保证，这种权利使得保单持有人可以在预定条件下暂停支付保费或提高保费支付水平，并同时从期缴和趸缴保费账户提取现金，或是有权在保单到期后按原条款延长合同期限。保单持有人行为难以预测，从而导致了保险公司很难较为准确地预测未来现金流，因而造成利率风险难以对冲，这样就加大了利率对于寿险公司的影响，尤其是对储蓄型等长期险种的影响程度。基准利率是市场上一切资产定价的基准。对于保险公司来说，资产配置的主力是以债券等固定收益为主，在保险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中，这大部分归于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和持有至到期资产。债券收益率下降将导致这部分存量债券投资的公允价值上升，因此资产升值带来净资产受益。
从权益投资来看，降息往往会对股市形成利好，但是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提升权益估值，还要看各家的投资能力以及市场上涨的后劲；就非标资产来看，多以期限较长的债权投资计划为主，且大部分收益率一般与5年期贷款基准利率挂钩。因此降息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债权计划的收益率。但是这两部分资产在整体资产配置中的比例并不高，因此影响有限。
《报告》指出，真正值得关注的是长期的资产配置。伴随市场利率的下行，新增投资资产收益率下降会对整体投资收益率形成下拉作用，保险投资收益率趋于下降。负债成本因为成本刚性而保持，这样将导致保险公司获得利差的能力可能下降，甚至会出现利差损的情况。而保险公司在研发新的产品，调整预定利率假设，以及未到期责任准备金的评估利率方面，可能还会有滞后时间。当公司经营利差降低甚至出现倒挂时，公司的获利能力会受到严重影响。同时，公司为了抵御低利率带来的利差损风险，往往会增加对激进资产的投资比例，增加资产的风险暴露，从而会增加保险公司风险的承担水平，进而可能影响到公司的偿付能力。
开发降低公司资金成本的保险产品
中国保险业在2016年正式进入了“偿二代元年”。与此同时，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人民银行维持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市场普遍预期利率将长期保持在较低的水平，保险公司面临“资产荒”的挑战。此外，由于保险产品负债端成本居高不下，很多保险机构都被迫放宽自身的风险容忍度水平，投资于风险更高的资产以获得收益的持续增长。
参考保监会组织的行业测试结果，在偿二代框架下，利率风险是保险公司面临的最大风险，对利率期限及资产负债收益匹配的管控能力将直接影响保险公司的盈利能力。粗放式的资产负债管理将难以为继，保险公司不得不通过精细化的资产负债管理和更高水平的投研分析能力，来获取稳定的增长。
在产品策略方面，《报告》指出，不同的产品形态受低利率影响程度也不同，例如相同缴费期限的重疾险和年金险在低利率环境下的资本溢额贡献率均有所下降，新业务价值率也下降，但是重疾险下降幅度明显小于年金险，因为重疾险更偏向于保险保障功能，死差利润贡献为主；而年金的利润主要由利差提供，受利率水平影响较大。事实上，寿险公司的利润来源于“三差”，死差、费差、利差。当利率下降，利差可能带来利差损，死差和费差也很可能随着利率下降都降低甚至为零。所以保险公司更加应当注重承保利润，在负债端应开发一些产品，降低公司的资金成本。比如日本、中国台湾寿险业利率下降过程中都是不断地调低预定利率。另外，欧洲保险公司面对利率水平的快速下滑，相应地采取积极的负债管理办法，以抵御低利率环境带来的利润下滑风险。
《报告》总结海外低利率市场中寿险产品设计的应对策略是：逐步调低产品的保障利率；开发公司与客户共同承担投资风险的保障产品，如投连型两全保险及年金产品；根据保费来源量身定制保险产品；加强保障型寿险及健康险产品开发；积极提升内部管理水平，开发费率更具吸引力的产品，例如采用大数据分析方法，对不同的投保人进行差异化定价，或进行精准营销。
增加固收投资多样性，调整战略资产配置
在投资策略方面，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美国、欧洲一直处于量化宽松的政策下，利率保持较低水平。当时美国的寿险公司在一般账户中，固定收益类占比基本稳定在85%左右，由投保人自行承担投资风险的独立账户中，大类资产配置以权益类资产为主，公司资产配置与负债特性紧密相连。欧洲保险公司倾向流动性较低的资产（如中小企业贷款、抵押贷款）以获得流动性溢价；同时也增加权益类投资（如私募股权投资、低波幅基金）以减少Solvency II下相关的偿付能力资本要求。同样，当保险公司在面临利率下行压力时，根据自身资产结构和收益的需求，配置合适的投资选择。
《报告》总结海外低利率市场中保险资金投资应对策略是：增加固定资产收益投资的多样性。保险公司应利用自身可配置的资产投向更加多元化的固定资产，增加投资渠道，从国债投资向非国债转移，从流动性高的资产向流动性低的资产转移，从国内投资向国际投资转移，然而这对保险公司投资操作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需要其增强内部资产管理能力，优化结构性风险，选择合适的资产期限配置。
选择动态权益投资策略。保险公司需善于配置资本保障产品，控制资产的在险风险，增加衍生品的应用，通过使用期权、期货等动态对冲策略，在最大化内部对冲效益的同时，努力防范和降低对冲导致的潜在的基差和操作风险。此策略挑战之处在于需要相关资管部门具备复杂的建模能力，拥有相关的内部交易模型。
增加固定资产投资的范围。保险公司需要充分了解固定资产的风险状况，实现投资风险的分散，可尝试从间接投资和海外投资等多类型的投资范围。此策略要求保险公司对不同市场资产有一定认知度，且熟悉国内外市场状况。
在战略资产配置方面，战略资产配置是保险机构资产负债管理的抓手。通常来说，由于保险公司负债端保险产品的策略短期内较难实现大幅调整，那么通过资产端调整资产配置策略是相对容易实现公司资产负债管理目标的手段。保险公司的战略资产配置框架跟其他金融机构不太相同，需要动态平衡财务、投资、保险产品端和风险管理的要求；需要在公司层面统筹资产和负债两端，关注偿付能力充足率、会计利润、内含价值等核心经营指标。偿二代引入新的监管要求，公司需要合理体现在战略资产配置流程中。
2008年金融海啸之后，全球经济增长乏力。从保险公司负债端来看，尤其是寿险公司，越是保险保障严格、保险期限长的产品，利率敏感性越高，相应保险资金的成本越高。在低利率的市场环境下，保险公司资产负债两端的匹配压力越发显著，给资产配置方案的制定带来严峻考验。然而，保险资金的长期性特点，使得保险公司有可能通过战略资产配置（SAA），实现跨越经济周期的投资。
结合近期国内外行业实践，《报告》建议的偿二代下保险公司战略资产配置的流程示例，共分成8个步骤：
一是在设定资产配置的约束条件时，考虑监管机构针对资金运用、偿二代等方面的硬性规定，包括计算各投资资产的资本成本等；
二是风险管理部门根据偿二代的要求设定风险偏好、针对市场风险、信用风险、保险风险和流动性等风险的容忍度和限额；
三是投资管理部门综合各部门的要求提出战略资产配置（SAA）的备选方案，一般为3-5类方案；
四是精算部门/风险管理部门对偿付能力、内含价值等公司层面核心指标进行压力测试，筛出来不满足风险偏好及限额的方案，为SAA备选方案提供建议；
五是财务部门提供财务目标及对会计利润进行测试；
六是投资部门/资产管理公司确认各SAA备选方案在操作上的可行性；
七是公司资产负债管理委员会决定最终SAA方案；
八是相关部门执行最终的战略资产配置方案。
偿二代下的战略资产配置流程示例
不同资产的投资选择安排建议
